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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子初三刻】不加珍珠的奶茶

  阿虹用力吸了一口奶茶,凉凉的糖分和香精滑过味蕾飞速涌向喉咙。按他的喝法,如果奶茶里有珍珠,他大概会在第一口就被珍珠噎死。所以他从不加珍珠。

  阿跳总笑他喝奶茶也不知道喝个完整的,阿虹就翻个白眼,说:“你的青春里也没有逃课、堕胎、被绿、分手,难道就不完整了?”

  而阿虹的高中生涯,还没有发生什么,就快结束了。

  有什么能发生的?

  没有逃课、堕胎、被绿、分手,没有打架、处分、退学,也没有哪个他不知道的女生偷偷把一杯奶茶放在他桌上。

  有的只是在游园会上吹着冷风喝着变冷了的奶茶,看着一群过度压抑的高三生混在高一高二学弟学妹里闹腾。

  “躲在这看什么美女呢!”阿跳跑来捅了一下他的肋骨,“走,看真美女去,班长喊集合了。”

  班长阿蓝的确配得上这两个字。但他们的青春不是电影,阿蓝只是阿蓝罢了。

  阿跳从桌上成箱的奶茶里抓了一杯塞给阿虹:“班费买的,不喝就亏了。”

  透明的奶茶杯底可以看见厚厚的几层黑珍珠,阿虹略微皱起眉头,眼光扫向纸箱。阿跳便说:“别看了,班长买的,肯定都有珍珠。班长你说对吧?”

  正和阿紫一起分发奶茶的阿蓝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当然,都有珍珠。”穿堂风撩起从她发圈里划掉的一缕鬓发,她抬手将它拨到耳后。

  阿虹没由来地愣了零点几秒。

  “行啦,谁喝奶茶不加珍珠的。”阿跳用力拍拍他的肩。

  手里的奶茶还是温热的,阿虹也没去想一晚上两杯奶茶会不会让他失眠,下意识吸了一口——

  噎住了。

  其实对阿虹这样无论吃喝都老是狼吞虎咽的人来说,被噎住是家常便饭,然而唯独这一次,他眼前有些发黑。

  让他再度清醒的是背上几下如来神掌般的大力拍击。两颗黏在一起的黑珍珠被吐在地上,阿虹尴尬地抬起头,看向围在他身边的阿跳阿奔,还有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的阿蓝。

  “没事,没事。”阿虹摆摆手,胡乱抹掉嘴边的奶茶沫,顾不得周围的目光,往体育馆的角落里溜了过去。喘了两口大气,回头看了一眼,男生们自然是又开始闹闹腾腾,阿蓝还在分发奶茶。

  阿虹举起奶茶杯,看着杯底厚厚的珍珠,晃晃杯子。

  奶茶不需要珍珠。

  在高三的十二月底,也不需要再发生什么。

  学校大发慈悲允许高三生参加的新年游园会在冷风和精疲力尽中结束,阿虹却失眠了。晚饭后就不该自己叫那一杯奶茶的……

  忙碌是洗刷杂念的最佳途径,当课桌两侧的书堆起来比杯子高时,也就没有人再会考虑别的了。只有阿跳还会偶尔拿那天晚上阿虹被两粒珍珠噎得两眼翻白的故事打趣,阿虹也不理会他,看他一眼就扭过头去写作业,或是一脸冷幽默艺人的表情,拿起手边没有珍珠的奶茶,喝上一口。

  阿跳的打趣向来不知道分场合,甚至他喜欢故意在阿蓝来发作业的时候故意大声提起。阿虹板着脸,阿蓝却笑着说:“看来下次我要先统计谁不要珍珠了。”她扎头发的发圈有些松,她也就常常习惯性地用小指钩住滑落的鬓发,拨到耳后。

  “不用,我只喝上面一层就好。”阿虹说,声音有些发沉。他移开目光,顺手拿过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大口。

  时间飞快地过去,阿蓝说的“下次”终究还是没发生。她本想在六月七号,也就是高考那天的清晨再去叫一次奶茶,可前一天晚上一大半人都已经提前回家去了,她只能摇摇头,坐下来继续背“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六月八号下午,终考铃宣布了高中生涯的结束。阿虹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

  终于,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逃课、堕胎、被绿、分手,没有打架、处分、退学,也没有哪个他不知道的女生偷偷把一杯奶茶放在他桌上。

  他独自回到家,往床上一躺。明天要到学校去,把教室和宿舍里该搬的都搬走,把饭卡上没花完的钱退了。也许该再去学校旁的奶茶店来一杯?不,还是算了吧,整个高三里被当作提神药来喝的奶茶,已经成了应该存在于回忆里而不是嘴巴里的味道。

  六月九号,和其他许多人一样,阿虹把教室里几乎所有书都留给了清洁工阿姨,只去宿舍把被褥搬了出来。他抱着最后的一个枕头一袋衣服走在从宿舍楼到学校大门的路上,看见阿蓝迎面走来。

  夕阳把她的脸照得红红的,她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又瘦又长。她手里拿着一杯包着塑料袋的奶茶,头上似乎换了一只不那么松的发圈,可她还在习惯性地用手去拨耳边的头发。

  “教室里的东西都收拾完了吗?”阿蓝问他,“保洁阿姨就要去清教室了。”

  “那当然,”阿虹拍拍夹在胳膊下的大枕头,“宿舍我都收拾完了。”

  阿蓝略微顿了顿,露出微笑:“嗯,再见。”

  “再见。”

  阿虹把枕头和衣服扔进老爸的车里,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着阿蓝最后给他的那个微笑。

  他在希望发生点什么吗?

  譬如有一杯奶茶被偷偷放在他桌上。

  他抬腿跑向校门,没听见老爸在后面喊“臭小子又发什么疯”。

  他不知道原来自己上五层楼可以这么快。

  乱七八糟的教室里,有一小半桌子已经被清干净。他的桌子空荡得就像他从来没有用过。


  即使在十年后,已经成家的阿虹也常常会想,十年前的六月九日,某间高三教室里,是否曾有一杯不加珍珠的奶茶被放在某张桌上。

  这样的念头常常在清晨出现。阿虹看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发了一会愣。

  应该去问吗?

  他扭过头,看向身边依旧安睡的人,有一小缕鬓发落在她梦中微笑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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